网易云音乐诞生于2013年4月,算是国内入行最晚的音乐服务,但却在短时间内培养了大批死忠,它是如何做到的?在这个姗姗来迟的音乐服务中,融入了产品经理人对产品怎样的理解?数字音乐是否真的可以只靠理性思考就能搞定?感性与理性,在音乐产品的设计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在“网易云音乐校园音乐开放日发布会”以后。CSDN针对这些问题对网易音乐高级总监王磊进行了采访。

图:网易音乐高级总监王磊
问:网易云音乐2013年4月才进入在线音乐市场,怎么这么晚了却仍旧想做在线音乐服务?
王磊:其实有几个原因:一是丁磊本人有非常深厚的音乐情结,他非常喜欢音乐,有一种说法,说他念大学的时候主要就干了三件事儿:一件事儿是谈恋爱;一件事儿是躲在自己的宿舍里搞各种电子元器件的实验;第三件事儿就是自己组装了一个收音机,通过FM调频去听台湾的音乐广播。我曾经在跟他喝酒时向他当面求证过,他一笑了之,未予正面回答,但确实他在我们的产品启动仪式上脱稿说过,大学时很爱音乐,几乎每天都沉浸在音乐里面。所以我觉得第一是因为他有深深的音乐情结;第二就是他希望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完成一个很好的布局,因为光有情结也是不行的,光有情结,如果只是冲动地进入这个市场,也可能会铩羽而归,况且做这个产品投入还是挺多的,所以他也不会仅仅因为个人爱好来做;第三点是社会公益的想法,我们真的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有人说我们这样说是不是太酸、太假大空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我们真的是怀有这样的一份愿景,或者说梦想,包括去年我们做的校园讲座活动,我想去参与的同学都能感受到,林海在上海财经大学分享的音乐,最老的一首歌比他们的年龄都要大,1982年罗大佑的《知乎者也》。
问:网易云音乐从2013年4月才进入在线音乐市场,你们当时是怎么设想的?如何才能做到差异化并从中脱颖而出?
王磊:第一点,UI要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差异化是我们最大的诉求,我们曾经试用卡带做我们的UI,也试过用CD做UI,还试过用黑胶唱片做UI,在颜色选择上面,一开始我们就确定UI的底色是应该红色,因为它符合网易的原色,在此基础上我们试了好多种配色,最后发现黑色和红色的配搭比较有质感,设计里最喜欢用这样的颜色,所以最终确定用黑胶唱片作为UI。
第二点,我希望通过引入DJ节目实现内容上的差异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较简单的一个原因就是丁磊和我都有比较深的电台情结,直到现在我们仍然在听传统电台,开车时还是听电台,但现在听电台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广告实在太多,几乎所有的电台都像是一个交通广播,因为它随时都会插进来交通讯息,北京的大电台好一些,如果听地方电台,经常是各种药广告,这其实是非常影响用户体验的。
所以我们想做一点不同的东西出来,一开始启动时大概有30几位DJ,这些DJ 有99%都是我一个人拉进来的,他们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他们来不只因为是我的朋友,请来的DJ至少在相对的领域、地域里都有非常固定的收听群体和忠实的粉丝,比如东方卫视的林海,其实他在做电视节目主持人之前做过十几年电台DJ;北京音乐广播的王东,他也做过超女评委,也很有名;还有有待,他应该是中国最有名、也是中国最好的摇滚乐DJ,这批人加入到我们的平台里,我们就能够在节目内容上和别人不同。目前我们已经有400位DJ了。
第三点,我们加入了“歌单”,打破了过去最传统的歌曲分类方式。最传统的排列方式无非就是华语男歌手、华语女歌手、日韩男歌手、日韩女歌手、还有“新专辑”、“新单曲”等等,我们一开始都没有新专辑、新单曲的推荐概念,没有华语男女歌手,而是一上来就推“歌单”,我们希望强化“歌单”的方式。现在已经有2300多万个“歌单”呈现,对我们工作的坚持,某种角度是一种认可。
问:刚您说道,在做云音乐之初,丁磊对产品的剖析对你启发很大,所说的启发是对音乐的理解还是对其他的理解?
王磊: 他个人对音乐的理解我倒没那么跟他特别一致的意见(笑),半开玩笑地说,他认为在中国没有人爱听摇滚乐,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他找我做这个产品的时候,他也知道我的背景,我以前做过传统媒体,在唱片公司也工作过,他需要一个有这方面经验的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工程师的部分,其实我们完全不缺这样的人,我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像所有做音乐产品的一样,找一个IT大牛来做这样的事情,他就说他不愿意把音乐产品做成一个纯技术分析的东西,他说那样的话就跟别的产品没有区别了,所以他才让我做这件事情。
他当时给我最大的一个启示还是来自于他对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一些剖析。以我2012年上半年时对移动互联网的理解,其实我压根儿没有想清楚音乐与社交如何结合,当时虽然Spotify有一点点感觉,比如它和欧洲的互联网网站有一点结合,但我仍然没有想得很清楚,很坦诚地说,时至今日我也没有想得特别透彻,但当时他给我提的理念让我打开眼界,不管能不能真的实现,但那些想法让我觉得特别好,这些方面真是给我很大的启示。我跟他最好的结合,应该是一个对于音乐的理解比较深,一个对于互联网的理解比较深。
我们在里面融入了社交的元素,既有内部闭环式的社交,也可以把它分享到社交网站,成为社交产品,当然现在我们对社交做得还不够理想,包括我们也有LBS功能,目前还不够理想,可能是我们在2014、2015年重点强化的部分。
问:对互联网的理解具体是什么?他在内部给云音乐的定位是什么?将来要做成什么样的产品?
王磊:他希望网易云音乐兼顾几个功能:第一是网易在移动互联网领域里的布局,有一个矩阵,这个矩阵里其中一个是娱乐,而音乐肯定是娱乐重要的组成部分,希望网易云音乐能够做到网易在移动互联网领域布局里非常重要的一环;第二,也是希望通过网易云音乐,把网易过去没有做得太好的社交领域做起来,但很坦诚地说,目前云音乐的社交做得不够好,这是需要一个用户沉淀、积累的过程;第三,就像我在台上说的,还是有一定的公益想法在里面,就像做《网易公开课》一样,一直是义务在做,一分钱没赚,但一直持续投入。我也希望网易云音乐能像网易公开课一样做一款产品,对提高国民某一方面的素质起到一定的引领作用。我在台上说那句话不是信口开河。
问:您是说中国人,尤其是汉人的音乐品味太低俗,没有自己的音乐是吗?
王磊:对,中国人,尤其是汉民族,自古以来对音乐的品味其实是非常低下的,我们会说,《乐府》也算是祖先留下来的音乐经典啊,但乐府不是音乐,它是词。汉民族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不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就我而言,记得我读书那时候永远强调的只有一句话,考大学,考不上大学你的人生就完了。虽然蔡元培在北大刚创办之初就提出了“美育”教育,音乐、绘画,但我们都没有坚持过,甭说到高中,可能到初中很多学校都没有音乐课这一说,所以我们整体的音乐审美水平是比较低下的,所以你看百度的指数,TOP 100里前三位永远都是《最炫民族风》之类的作品,但如果一个民族的音乐永远都是那样的,这个国家的音乐水平如果是在那样的层面上,作为一个音乐工作者,我还是觉得有点悲哀的。
问:现在的大部分推荐都是通过数据挖掘和机器学习完成的,在线音乐上,你怎么看待机器推荐与人工推荐之间的关系?
王磊:这个可以从几方面来讲。第一点,我不是一个做技术的人,我也不太懂技术,做这个产品之前我也去了解了国内其它音乐产品,包括做这些产品的负责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做音乐出身的,多数都是所谓的IT男出身,这可能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简单说,他们可能更多地从理性的角度和数据的角度出发,而我们在做这个产品的时候,一开始根本就没想数据的事,我想的就是情感的事,感性的部分比较多。
前几天跟一个科技类媒体做交流,他们提到,说音乐产品能不能这样做,纯粹利用数据分析的方式给一个人拍一张照片,看他的表情,通过他的表情就可以分析他爱听什么样的音乐,给他推荐什么个性化音乐。我个人是不太认可这样的方式。
我当时给他举了一个例子,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和几个美国人做一个摇滚乐的网站,我们有一位同事来自于北欧,他不太会讲中文,他来中国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女朋友热爱中国文化,来北京念书,他就来了北京的IT公司找了一份做技术的工作。他的中文特别特别差,他每天特别沉默,因为他不会说中文,只会说半生不熟的“你好”,没法儿跟我们同事交流,但他的人很Nice,他会冲我们微笑,他所有的定餐或吃饭必须要有一个美国同事陪着他他才能做得到。他每天在那里编程,面无表情,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们说希望星期五晚上所有同事能去看他乐队的表演,我们都很吃惊,怎么会搞什么乐队呢?因为他每天就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如果不知道这个同事,你都不认为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我们去了,发现他化着烟熏妆,留着莫西干头,涂着黑色指甲,戴着鼻环耳环,他玩的是死亡金属乐队,如果是以前,因为你可能只看到他是面无表情,或者Nice的表情、沉默的表情,你可能会给他推荐《春江花月夜》,或者北欧的小清新民谣,但其实他内心很狂野。
问:所以网易采用的推荐方式是?
王磊:人工推荐与机器推荐的结合。我个人认为,纯技术分析是不太可信的,当然这个工作我们也在做,事实上我们在2012年8月份正式启动这个项目的时候就专门有一组同事做机器推荐。一开始的纯内部Beta版测试,我个人认为是很糟糕的。举个例子,当时我自己曾经做了一个邓丽君的歌单,我们的个性化推荐,当时可以推荐四个歌单,它给我推荐了四个全是邓丽君的歌单,我说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我希望可能只有两个是她的,另外两个你给我推荐相似的歌手,比如凤飞飞,黄莺莺这样的才是正确的,所以现在我们的个性化推荐,如果你是老用户,你可能会看到下面专门有一块地方是推荐个性化的,这个个性化基本是结合了你们歌曲的收听习惯,收藏的歌手做一部分推荐,另外还有一小部分是我们的人工推荐。但我还是觉得我们的个性化推荐没有做得很好,包括我用的Spotify也觉得不是特别好,这可能是大家共同面临的问题。
问:我继续问一下,刚刚提到一个特别感性的问题,所以你觉得在音乐电子产品的设计中,感性是特别重要吗?
王磊: 这个其实是每个人或每个产品的理解不一样,我只能就我个人曾经的从业经验,我先是做平面媒体的工作,我大学读文科,后来我在唱片公司工作,做创作、做监制、做企划、做市场,那时候也没有强调什么“大数据时代”,大数据是这两年喊的,我们那时候更多是依靠一种经验,一种对市场的敏感,一种感性去做的事情。
当然我承认,感性与理性应该是相交的,感性可能就是血肉,理性就是骨架,没有骨架的话,就是一团散沙式的囊肉,还好我们团队毕竟有技术产品的同事,我会告诉我的一些想法,看能不能实现,我们的同事会告诉我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或者哪些是通过技术难以实现的,哪些是可以实现的,我们实际上是有这样一个配合的,不可能纯粹只是从我个人感性的角度出发想问题。
问:之前有一种说法,说数字音乐渠道为王,现在三大唱片公司控制了70%的音乐发行,作为音乐服务,如果用户越多,对他们的依赖越强,离开他们的成本也就越高,丁磊想做自己的唱片公司,是否有这个担忧在里面?
王磊: 那是丁磊的个人梦想,到现在也没有做,只是随着我们这个产品的发展会有一步步的步骤,唱片公司这个事情是在我们的愿景和远景里,但不是现在要做的权重比较靠前的位置。
其实音乐发行,也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从唱片公司来讲他们也希望把他们的产品给不同的平台做授权,简单来说可以用“租用”,因为他们有的存量版权大概积累了一百多年,这种存量版权最大的意义可能就在于能够去一些音乐平台回收一些资金吧,我其实不太担心会出现那一天,作品不再给音乐平台授权了,自己捂着,可能性不大。因为三大里有两大都已经被中东的金融寡头控制,他们当然希望有更多的收入进来。
在版权上,作为一个音乐产品,确实会担心有一天有些版权没法儿使用,你就希望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在里面。
问:网易在云音乐在版权上投入了多少?
王磊:网易在云音乐整体资金大概在几千万的规模,版权大概占了80%。
问:整个云音乐团队现在多少人?
王磊: 五十七八个吧,不包括实习生,实习生有十来个,因为有的工作必须得依靠人海战术,比如歌曲入库一定靠人海,这就由实习生完成,整个团队的人不是很多的,据我了解腾讯有两百多人,百度音乐有超过160人,酷狗400多人,当然他可能有大量的销售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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