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年代大全集》
这一定是我买过最贵的漫画。
那是一种情意结。小时候,谁没看过老夫子?老赵、秦先生、大蕃薯、陈小姐,他们不知伴我度过了多少个在茶楼品茗的星期天。我这辈子所认识的四字词,有很大部分是从《老夫子》中学到的:耐人寻味、以牙还牙、祸不单行、自讨苦吃;我最早接触到武松、西门庆等人物,就是在老夫子的长篇故事之中;单脚下跪捧着花,诉说:你是我的太阳,你是我的月亮,就是我对求婚场景最早的认知。嬉皮士、马姐、喇叭裤、牛鬼蛇神、特务007等文化与事物,我也是通过老夫子而认识的。小时候的我对世界、文学、文化的认知,就是一客人一滴的通过那四格、六格或八格的漫画积累而成。
或许我们从没有跟别人分享过,但我相信曾有人跟我有过一样的发现:同一期的老夫子中,总会找到完全相同的漫画;老夫子漫画最常见的题目,不是‘耐人寻味’就是‘无题’。
我从没因漫画的内容而发笑,也知道内容常常会重复,尽管如此,小时候的我还是乖乖的把零用钱交给报贩,换来一本又一本的老夫子。我不曾疯狂的喜欢老夫子(恐怕也没有人有过这种感觉),但也挥不去读它的欲望——那是一种情意结。
黑白的、彩色的、动画版的、真人版的老夫子我都看过了,最喜欢的,还是传统手写对话黑白印刷的漫画。在阅读这本老夫子年代大全集的当下,我彷彿回到了童年:夜归的老赵挽着鞋,害怕吵醒又胖又恶的妻子;大蕃薯为了增高,想尽办法;老夫子的小狗汪多利继续欺善怕恶;穿旗袍的陈小姐依旧听着老夫子的求婚;香港仍在制水,警察仍在穿短裤……穿着老土的老夫子,竟从不让人觉得过时。近四百页的漫画,不止唤回了童年,也唤回了香港人的集体回忆。
如果‘永恒’能够体会,我想,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永恒’。
回忆,很美,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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