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的五色饭
当拂面的微风渐渐地轻柔和熙,当田间岭头的枫树在阳光下舒展着它初生的新绿,当吐蕊的桃花悄悄地缀上枝头,壮族那个最富有浪漫色彩的节日——三月三到了。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三月三是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三月三也是草长莺飞,踏青拜山的季节。当然,三月三更少不了五彩斑斓,香气四溢的糯米饭。

小时候最喜欢蹲在厨房里,看着母亲变魔术般把各种植物的枝叶放在锅里熬煮,大盆小钵里盛满了五颜六色的液体,心里总是充满了期待。见得多了,对各色植物早已熟知:红色和紫色分别是不同品种的红兰草的汁;紫色的红兰草汁加入碱性的稻草灰水,还可以变成蓝色,只不过染出来的糯米饭有一股稻草灰水的味道,本人不是很喜欢。黄色的是黄姜或者一种不知名的小黄花,黄姜的颜色较浓,接近水粉颜料里中黄的颜色,而我更喜欢小黄花那种柔和的,不张扬的嫩黄色,只不过,近年少在乡间走动,很少再见到这种植物的踪影。黑色的,当然是枫树的叶子了,自小就最喜欢黑色的糯米饭,放在嘴里细细嚼着,齿颊之间会有一股树叶的清香,沁入心脾。而黑色糯米饭的染制工序,也是最复杂最讲究的:首先水温不能太低,其次必须是用铁锅盛放。而且不是每一颗枫树上摘的叶子,都能把米染成黑色的,对于这些,壮家人自有自己独有的鉴定方法,或者记住染色效果最好的那一棵树,以后每年都摘这棵树的叶子,那就最保险了。

自小生活在桂西北的小山村,印象中山间的田垌这里一株、那里一株零零星星站立着的,是一棵棵枫树。那些枫树长的和我们平日所见的枫树不太一样,都是形单影只,而且没有太多的枝杈,高高直直的主干直入云霄,只在树梢才分出一些细细密密的枝条,一簇簇、一丛丛地长着稠密的叶子,状如扫帚。对于深秋的红叶,并没留下什么印象,挥之不去的,反倒是三月三的这个季节,离节日还有三五天的光景,村里的半大小子早就摩拳擦掌,腰间背着柴刀,直奔其中的一棵,哧溜溜一下子就窜到了树梢,手起刀落,顷刻间树下横七竖八堆满了翠绿的枝条。而我们这些小一些的孩子只能远远地望着,就等他们从树上下来,立马一拥而上,拉的拉,抱的抱,呼姐唤弟,静谧的山村也因此热闹起来!那场景,几十年过去了,却恍然如昨,记忆犹新。山村人的热情、质朴,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年离开那里,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没有机会再回去,再踏上那条四月天里飘落着梧桐花的乡间小路。

今年的这个节日,恰逢清明假期,还是回家看看父母吧,刚进家门,母亲照例端上了一盘五色糯米饭,不禁回忆起儿时的这些往事,又想着远在他乡的阿森和阿芸,他们是否也吃到了五色糯米饭?还有在天堂的奶奶。(一直忙,过了这么多天才撰成此文,只不过,作为心灵的记录,生活的随笔,能记下来已经不错了,无所谓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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